一个存文小号,不常出现,话唠而龟毛的全我流,丢下就跑。

齐格弗里德先生不知道

 ※ Attention

 ※ 我流,我流,我流

 ※ OOC,OOC,OOC

 ※ 被工作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放飞,我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不想面对

 ※ 从头到尾都是闪3剧透(?)

 

 

“你听好,由于我的时间很宝贵,关于骑神的具体情况以及黄昏计划的细则我只说明一遍。”

银发的男人站在睁开双眼的他面前,用近乎是带着嘲讽的怜悯口气,连珠炮一般甩出了一串意义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朦胧词句。此间男人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皱着眉头低头只注视着自己掌心的那块怀表,丝毫没有分给他半分同情的打算。

是的,他还知道那是块怀表,知道自己的身体哪块属于哪、叫什么,认得出四周滴滴作响的仪器大体是用来做什么,动动脑子他甚至记得起骑神是什么,冷冰冰的巨大铁块,不会让人感到舒适的巨人。

可是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自顾自喋喋不休的银发男人是谁。准确的说,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身为人的常识还保留着,除此之外的回忆一片空白。

没给他理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这三个终极人生哲学问题的时间,银发的男人不耐烦地开始了长篇大论的演讲。他的本能使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些大段讲话中“黄昏”、“暗黑大地”、“诅咒”之类的字眼似乎与他的命运息息相关,眼下也再无其他情报来源,他木然而安静地聆听这位面容不善的先生单方面向他灌输的内容。

然后听到睡着了。

这不能完全怪他。眼前这位不知名的银发红瞳的男人明明声称自己很赶时间,其絮叨的内容却涵盖了不知几本史书。从所谓的至宝纷争的起源,讲到据说是不久前才完结的内战;上至魔女与地精的传承,下至埃雷波尼亚王室的血缘与八卦,其中夹杂着所谓的“计划”——从这位银发先生的重视程度来看这是他之后的工作内容,大量资讯就像倒垃圾一般,有用和无用的事物一齐冲进了他的大脑。

不如睡觉。他想。

 

 

再睁开眼的时候房间内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坐起来,清了清喉咙试图发出点声音——声道就像锈蚀多年一样黯哑,不过还好在尝试着哼唧了几句没什么意义的话语后渐渐变得正常,紧接着肚子发出了怪异的咕叽声让他沉思了一会,这才回忆起身为一个活着的人类是需要进食这一原则。

房间很干净,一眼能看到底。他随处翻了翻,没见到可以说是食物的东西。于是他走到房间唯一一扇门前——盯着门把手沉默了一小会,按照身体本能握住下压——门开了,他离开了房间。

既然连自己是谁都无从得知,那么身处何处更是谜团。但是比起这些奥秘,腹部的不适明显更加折磨人。四周的铁门闪着幽暗的光,没有要打开的迹象,在空无一物的走廊里游荡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尽头的一扇门敞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身穿研究者服装的、体型硕实的青年。

青年看到他,露出了十分微妙的复杂神色,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或许知道自己的事情。

“你醒了,库……不,没什么。”

青年收敛神色,以一副木然的表情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铜之盖奥尔格。想必你已经从主人那里了解自己的使命了吧。”

他沉思着回忆了一下那个银发男人絮叨的一大堆毫无重点的话,确认这之中除了针对他的嘲讽、莫名其妙的优越、居高临下又咄咄逼人的态度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具体的令人深刻的内容,于是耿直地摇了摇头。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铜之盖奥尔格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什么?主人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他点点头。铜之盖奥尔格苦笑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对此同样没辙的青年只好默默让出了身后的路:“本来我只负责骑神相关的恢复训练和调试内容,既然主人这么安排,其他的事情也由我来介绍吧。”

在他身后,灯火通明的仓库里停泊着巨大的钢铁人形,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但却不知为何有些让他感觉有些怀念。

“你的名字是‘苍之齐格弗里德’,请多指教。”

 

 

 

 

苍之齐格弗里德先生蹲在克洛斯贝尔一幢民房的楼顶,正在思考人生之中。

那之后过了数月,与钢铁人形的同步训练完成后,他就被差遣了一大堆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任务。对他来说,毫无疑问,“苍之齐格弗里德”是个假名。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有人的名字这样奇怪。铜之盖奥尔格曾解释说他们是秘密结社,所有的行动都需要在台面下进行,这使得齐格弗里德接受了这个称呼。既然是结社,那么“苍之齐格弗里德”就同“漆黑之X”、“歼灭天X”、“幻惑之X”一样,只是代表密码的代号。

而那位态度傲慢的银发男人,齐格弗里德之后得知,所谓的黑之工坊的统领者,他的代号是“黑之阿尔贝利西”。既然老大的名字也同样这么拗口难通,身为社员的齐格弗里德先生,也不好多提出什么抗议。

工作的内容,需要好好完成,那就没什么能够抱怨的了。齐格弗里德先生自觉自己是有充分身为社会人的觉悟的。特别是在工作途中——监视另一位可怜社会人士:灰之骑士黎恩·舒华泽,让他感觉到,不论是秘密结社的社员、还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民教师,为社会中的种种不公正之处而为难,这点是一样的,他甚至有点为此感到宽慰了。

至于原本的名字,他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铜之盖奥尔格多次欲言又止,最终叹着气建议他如果有疑问可以去问问老大——地精之王“黑之阿尔贝利西”。齐格弗里德在内心决绝地拒绝了一万次这个选项。不用想,那个银发的男人对他充满了恶意——大概对方觉得他就连能付诸敌意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傲慢、蔑视和讽刺,阿尔贝利西丝毫没有在乎他的尊严的意思。

“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记忆只不过是累赘,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想要逃走或者想做点什么就请自便吧,一切早就被注定,如果你真的能够改变什么,那真是令我惊讶。”

齐格弗里德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名义上的自家老大对自己的恶意如此露骨。时间过去小半年,他的记忆没有任何要恢复的迹象,除了和骑神的同步训练,再没有得到任何资讯。一无所知的他依然时常处于懵懂的状态,工作的内容和阿尔贝利西那讨人厌的态度截然不同,简单乏味得令人生锈,与其呆在工坊内和地精王相看两相厌,齐格弗里德选择继续默不吭声地完成那些温水煮青蛙一般的任务,至少透过传送器,阿尔贝利西的话语不再那么刺人了,他决定将虚与委蛇进行到底。

当他成为所谓的“首席代理人”时有种诡异的被欺骗的感觉。说好的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自始至终他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其他代理人。即使“首席”说出去怎么都像升官发财,可是他并不乐得当一个光杆司令,特别是工作的内容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吃饭睡觉跟踪和逃跑四点一线,想必传销公司都比黑之工坊靠谱,他这么想。

 

一只黑猫在他脚边蹿过,将他从深思中拉回。陌生入侵者使它警戒万分,嘶叫着炸了毛,露出尖尖的虎牙。

齐格弗里德觉得有趣,他蹲下身,伸手撸了一把这位可爱的原住民。动物的心思和敌意可比人类简单得多,至少它们不会话里有话,也不会夹枪带棒地讽刺你。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阿尔贝利西甚至没有前来。齐格弗里德不打算这么早就返回工坊——晚归的理由等回去再找也不迟。他熟练地挠着黑猫的下巴,和猫相处令他感到愉快,享受着这和平又放空的悠闲一刻,可惜摸鱼的美好时光没多久就被一声尖叫打破。

齐格弗里德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掠过向着天空飘去,于是他本能地动起来,抓住了那个色泽艳丽的球体——按照过往的经验,是一个儿童气球。果不其然一低头,远远地看见楼下站着的那位哭得鼻涕都喷出来的小朋友。

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带着气球下楼,将它安稳地交还到那位小朋友手里——他小心地在栓绳末尾系了个环,可以套在手腕上,既不会碍事,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不留神就使得气球飘走。

“谢、谢谢你,变态假面哥哥……”

“……”

早知道就不管了,他想。

失而复得的气球停住了那位孩子的嚎哭,小朋友抱着气球欢喜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给谢礼这件事。齐格弗里德看着那个小孩子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翻找出了小半袋色彩艳丽的糖果——是赫赫有名的彩虹糖,据说每一粒都有不同的味道。小小的掌心全力也握不住几颗,尽数递进齐格弗里德的掌心里。

“这、个……是谢礼,谢谢你帮我拿到气球。”

彩色的糖果在克洛斯贝尔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诱人的光彩。齐格弗里德目送那个小孩向他挥挥手,转身回到人群之中,而他看了看手心的糖果,独自隐没在阴影里。

红色是甜甜的草莓的味道,青色是未熟的、还有一丝酸涩的苹果,黄色是酸得人腮帮子都痛起来的柠檬,紫色是葡萄的味道……舌尖上传来了不同的滋味,与工坊制造的一片空白的压缩饼干不同。人类憧憬着的、各种不同的滋味;人类感受到的、各种不同的滋味;身为人类的、各种不同的滋味。

明明只是几颗小巧的糖果。齐格弗里德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人类的感受”,这甚至使得他有点怨恨起工坊的同事起来。

——该死的铜之盖奥尔格,他居然让他啃了几个月的墙皮!!!!

 

 

 

灰之骑士对他抱有敌意。

这不意外。接到工作之时就已经明确,黎恩·舒华泽是他们的敌人。监视敌人是为了获取情报,掌握动向。他自问对敌人没什么可多谈的,他可不是讨厌谁就絮叨个没完膈应谁的黑之阿尔贝利西。

星见之塔的顶部他们没有来得及进行什么交流,但是阳灵窟内黎恩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极不客气。不过这种程度的敌意,齐格弗里德先生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你骂我跑: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无比顺溜,俨然一个经验老道的社会人士。

因为工作原因,他认识黎恩的时间,比黎恩认识他的时间要长一些。老实说他对这位敌手,评价并不算低,人长得好,性格也温柔,举止得体,怪不得写真集卖得到处都是,可惜就是太固执,一旦发怒谁也拦不住。

身为敌对势力的齐格弗里德先生只想完成工作然后早点回去睡觉,他并不想面对黎恩的怒火,野兽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难缠程度不会比地精王低多少。于是他默默地将黎恩·舒华泽划进黑之阿尔贝利西一档的“麻烦人士”,原则是能远离就绝不靠近。

明明是这么想的。

尽管知道加班工作阿尔贝利西也不会给他提高待遇,在已经撤回了监视命令的情况下,抱着一颗好奇心,苍之齐格弗里德还是跟在了深夜外出的某位第二分校教官身后。

了解敌人就是把握机会,他这么告诉自己,思绪却飘得很远:啊昨天是魅力大姐姐左右开弓的一人一边脸颊kiss,今天这家伙难不成是要对自己年下的学生动手?

然而事情没有朝他想象的方向发展。只是和两个新七组学生聊了十分健全的内容,缪泽和阿修就被体贴如老妈子一般的舒华泽教官成功劝去睡觉了。而黎恩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没有立刻返回,一个人向远离营地的空地走去。

舒华泽教官在月光下拔出佩刀、凝神静思——这是他一贯保有的训练习惯,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齐格弗里德甚至都忘记黎恩每日都会练刀这件事了。正当他觉得无聊准备撤退时,情况变化了,黑发青年突然跪倒下去,没有握刀的左手紧紧捂住心脏所在的左胸——白日和圣女对战所留下的损伤,一直没有得到妥帖处理——这家伙找他茬的时候就那么精力十足,自己的事却总是不闻不问——鬼之力带来的负面影响,此刻终于爆发出来。

也许黎恩远离营地就是为了这一刻——对黎恩·舒华泽而言丑陋而不愿示人的非人一面,总归不想让太多人感到不安。同时这份固执,也格外令人生气。

“谁?!”

踏碎枯枝的声音惊动了黑发青年。他撑着刀站起来,眉眼间全是警觉和防备。

“晚上好,灰之骑士,又见面了。”

既然被发现,那么藏着也没用了,他懊悔了一会,决定大方地出来打个招呼。

“是你?……有何贵干。”

“什么也没有,路过。”

“……”

“那就这样,我走了,再见。”

“等一下!唔……!”

黎恩·舒华泽向他的方向踏出半步就停了下来,心脏传来的阵痛令他咬紧牙关。齐格弗里德心想这下好了逃跑的大好机会不容错过,身体却先于思考:他冲上去扶住了差点第二次跪倒下去的黎恩。

“你?!”

黎恩·舒华泽被他吓了一大跳。

“我?!”

苍之齐格弗里德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攥住黎恩的肩膀,好似抱着个烫手的山芋,抓着也不是,丢掉也不是,只好像块木头一样杵着,指望黎恩什么时候能自己站直了。而黎恩·舒华泽读不到他的心声,罔顾了他的期待,本来还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的灰之骑士,在他的搀扶下突然露出了俨然要哭出来的狗狗眼神——齐格弗里德的本能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留了。

他脑中光速整理出一大套机械而刻板的程序化说辞又反复默念数遍,是以前准备好专门应付黑之阿尔贝利西的,确认不会说错话确认没有露怯后才照本宣科地念出来——

——念到一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自然而然地摸起了比自己低一头的黎恩·舒华泽的脑袋,简直是像摸什么动物摸习惯了似的一般顺手,这没啥正经的行为让之前的努力完全都无用功了。黎恩没有挣扎,年轻的教官什么也没说,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他将黎恩拽起来扶稳站好,编了个口号逃也似的跑没了影,结果第二日两人在海上要塞朱诺的门前撞个正着。还好苍之齐格弗里德早已有了无数工作穿帮收拾残局的经验,一张面皮装的不动声色比脸上的面具还厚,黎恩不提的事情他就全当不知道。还好教官在大是大非面前明显是正事更重要,别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看起来火气大了不少,这使他松了口气。

西风的老板是个好脾气的中年大叔,光凭几句话就给美少女和美女们让了路,这下可好,工作被抢的苍之齐格弗里德被黑之阿尔贝利西放了羊,说随他爱怎样就怎样。可是对于失忆患者齐格弗里德先生这句话等同于什么也没说。一旁的陷阱使幸灾乐祸,出言蛊惑着他出去“喝一杯”,西风老板也不甘示弱问他要不要打一架,虽然都是很好的提议,但是怎么看都是闲得慌憋出来的,齐格弗里德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立场,默默否认了跳槽西风旅团说不定会更有前途的想法。

一边走神一边注视着要塞顶部发生的种种事件,黎恩·舒华泽带着旧七组的伙伴们与那位不可一世的“黄金罗刹”迎战号称“人外”的武力顶点——“钢之圣女”。这一战打得火花四溅可以叫一个精彩,看得他也手痒难耐。战场上的黎恩·舒华泽背负太多,学生们的安危、身为灰之骑士的责任、某种意义上的,帝国的明日,压得他喘不过气也要挺直了脊背,虽不骄傲却也从不曾示弱或后退一步,那副姿态既灼目又令人痛心。齐格弗里德先生不否认,对比他那因为死亡而归于空无一物的人生,那样耀眼的生存方式令人艳慕。

他自嘲这是跟踪任务做多了居然对任务目标产生了感情,却又无端想起昨日那人在他怀里一瞬之间卸下了防备和矜持,露出了一点点柔弱的内里;野外的猫咪们虽然看着油光水滑,但毛发摸上去总有一些归咎于野性的毛刺,而灰之骑士的头发摸上去却完全不同,看着毛刺刺很扎手的样子,却柔软又服帖。同一个人可以有两面完全不一样的姿态,齐格弗里德认为之前对黎恩·舒华泽下的定义有些过分草率。思考良久,默默将灰之骑士从“麻烦人士避免接触”的名单中除去了,毕竟让他和阿尔贝利西分在一起,实在是太对不起他。

 

 

 

 

那之后与灰之骑士没有什么接触,工作照旧。齐格弗里德找到了新的乐趣,三天两头不回工坊,工作积极性大幅提升。此外黑之阿尔贝利西对他的恶意与嘲讽愈加严重也是原因之一。时间过得飞快,阴云在帝国上空笼罩,他的本能令他感到“什么”即将来临。终末的暴风雨会将所有事物都卷入其中,无人幸免,黑之阿尔贝利西曾预言。

刚苏醒的一段时间里,齐格弗里德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既陌生又怀念,后来他习惯了与这种莫名的即视感和平相处——你不能期待一个无法治愈的失忆患者再多了。他并非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好奇,只是当你无法回想起来的时候——特别是已经死去一次之后——从他人的口中听到的形容词过分没有实感,怎么想也无法往自己的身上套,这点让这一切没有意义。况且他的工作没有给他留下许多时间与人叙旧寻找自我,尽管已经死去此刻却仍在呼吸,为了这不讲道理的命运人总得往前看。

所有工作中监视灰之骑士是较为轻松的一项,他也乐得去做这些,但是一群人兴冲冲挖了墓园不知道哪个可怜虫的墓地之后,赶来的黄金罗刹让他没有这个余裕。他退回地下水道,去执行其他的要求。深红的灵智草在他脚边急速生长,地下水道深处传来似人非人的不知道“什么”的喘息,误入这座荒芜迷宫的可怜虫们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阻挡共和国的恐怖分子们去送死明显不是他的工作,夏至祭和这座城市的明天如何都与他无关。但是帝国深处各种伏线与暗涛汹涌则在他的侦查范围内,他找到了那扇被埋在水道深处的“门”,时间未到,虽然能感受到脉搏鼓动,此时却不是战斗的时间。

况且魔女们也没有放任不管的意思,今天就到这里吧。

地下水道的潮湿和魔物们的纠缠让他久违地感到了一丝烦躁,重见天日的一瞬仿佛甩掉了一身的晦气,同时,铜之盖奥尔格给他发来了简讯:黄金罗刹已经离开,灰之骑士的监视任务……嘛,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妨过来一趟吧。

盖奥尔格那并非强制命令的语气使他感到困惑,看起来仿佛在征求他的意向,这可真是稀奇。出于好奇,他赶去了盖奥尔格发给他的地址。

竟然是旧七组的聚会。不明白为何盖奥尔格要联系他来见证这场老同学会,虽然旧七组已经成长为合格的社会栋梁,在帝国全境不同的地方担任不同职务,这样的相聚确实不易,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在地下水道奔波几个小时令他又累又困,铜之盖奥尔格莫居然喊他来看这群人欢欢喜喜开party,是要故意气他的吗?

食物的香气远远地飘过来,齐格弗里德先生感到更饿了,因此有了点小小的不开心。铜之盖奥尔格察觉了他的情绪,有些内疚地对他说:

“你骂我一顿是不是会好一些?”

齐格弗里德不打算搭理他,暗自腹诽了一通:骂你有什么意义吗?除非你把身上藏着的樱桃派让给我。可是就过往与铜之盖奥尔格相处的经验来看,当盖奥尔格身上的甜食只剩一个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也不会让他放弃食物、心甘情愿让渡出去。铜之盖奥尔格对甜食的执着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地步,是绝对不会去啃墙皮一样的压缩饼干的,因此他们之前的对话全无意义。

旧七组的聚会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鸡同鸭讲的对话中结束了。众人依依不舍地互相道别,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去。他远远地注视着黎恩·舒华泽,与旧友的会面使这位教官的内心一片安宁,目光几乎软化成一潭粼粼的湖水,脸色因为喝了一点点酒而微微有一点红色。

这样的灰之骑士一般是不常见的,一个荒诞无稽的念头自他头脑中升起:

不知道灰之骑士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黑之阿尔贝利西已经很久不曾直接对他下达命令,铜之盖奥尔格默认了他自由行动的理由。

于是他主动跟在灰之骑士的身后,没有刻意隐藏的气息让对方瞬间就察觉了自己的存在。出于谨慎的态度,黎恩·舒华泽没有联系其他的同伴,在距离第二分校扎营地点尚且遥远的一个僻静的角落,灰之骑士停下来,向着空无一物的四周喊道。

“出来吧。”

也许是因为与旧友团聚的欢乐使黎恩感到放松,灰之骑士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温和,与以往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黎恩面对他时甚至能带上一点笑意。这无端无来由的愉快甚至传染到了他身上,令他也不由自主地提起了嘴角的弧度。

“真难得见你会主动出来……这次做得这么露骨,总该不会是‘路过’了吧?”

“呵。是这样没错。情报交换。”

他从树底的阴影里走出来。黎恩正带着有些复杂的神色,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脸上的假面上。

“再过几天,就是夏至祭,你们应该很在乎那个吧。”

“就当是一点意见,你们正在调查的,共和国的间谍,已经与某种危险联系在一起。帝都毫无疑问,正在发生些‘什么’。灰之骑士,如果你足够聪明,就应该尽快取得魔女的帮助。”

“共和国间谍的去向你已经查清了吗?连魔女的事情都……既然你这么说,就不是一般的危机了。艾玛侦测到帝都的灵脉最近十分不稳定,可是我们还没有完全确认发生了什么。看来你那边的情报有入手的必要,得想办法让你说出来才行。”

“聪明。至于其他的,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踏出一步,“现在轮到我了。”

“等等,还有其他的事情……”

黎恩下意识认为苍之齐格弗里德又要这样消失,于是灰之骑士抢出一步想要去抓住那个身影,然而对方却不躲不闪,甚至向他前进了一步,让他抓个正着。黎恩还在对这反常感到困惑,那张古怪的面具瞬间欺到他的眼前,他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湿润的舔舐让黎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什……!”

下意识开口说话反而是正中下怀,无防备的下场就是被全面攻占了领地, 黎恩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掠夺走呼吸和氧气。齐格弗里德发出了一声简短的哑笑,揽住灰之骑士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而对方似乎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发起呆来,甚至忘了挣扎。麦酒既甜又苦的滋味顺着纠缠在一起的舌尖递了过来。齐格弗里德皱皱眉,感到有些不愉快。

他放开灰之骑士,对方一张脸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红得似乎要爆炸了,尽管如此大脑似乎没有跟上神经反应的样子,黎恩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胸口因为缺氧而有些上下起伏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是红色的……为什么会是苦味的呢?红色的,莓子、苹果,应该是更甜美的味道才对。齐格弗里德先生非常不满意,思考了一瞬,他否定了这个答案,凑过去第二次吻上那个人的嘴唇。

这回黎恩再不是全无防备了,尽管如此灰之骑士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完全拒绝他。黎恩似乎更多的是对这种行为的困惑,他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固定在脑后的手阻住了行动,抗议的声响被封在唇舌的纠缠中,听上去更像某种暧昧的喘息,没有办法他只好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微微收紧了牙关——没有真的咬下去,只是希望对方能够感到危险而放开他。

齐格弗里德察觉了这点,然而他没有一点遂黎恩意思的打算。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掐住灰之骑士的下巴,拇指卡进他的牙关死死封住了对方的力度。这过分不体贴的行为,怎么看都与互相慰藉相差甚远。粗暴的对待终于让黎恩的挣扎剧烈了起来,然而灰之骑士不仅肺里缺氧,脑子也缺氧,不知该先对付钳制住他的力度,还是去全力拒绝作乱的舌头,一时之间缺乏应对此类危机经验的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分散的反抗被轻易化解掉,来不及吞咽的水渍顺着下颚的弧度留下亮晶晶的痕迹。

唾液在不断的翻搅中终于发酵成某种隐秘又快乐的甘甜。任性妄为得以实现让苍之齐格弗里德感到十分满足。他松开掐住黎恩的手,又细心地抹去了对方脸上不堪的水渍。趁着黎恩咳嗽着平复呼吸无暇顾及其他的时间,他甚至余裕地在那充满热意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情报费……我确实收到了。”

“……什、么……”

黎恩反射性去扯他的衣摆,抓住了之后又因为想起了什么,好像被蛰了一般丢开。这样耿直又可爱的行为取悦了齐格弗里德,他一点也不为两人间关系的变质而感到烦恼,甚至仅仅是因为吃到了甜点而感到些没心没肺的愉快。

“再会了,灰之骑士,下次不知道会在哪里见面了。”

“……”

他向后退去,隐没在树林阴影投下的黑暗之中。这一回黎恩·舒华泽没有阻止他,灰之骑士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赤色怎么也消不下去,最终只是无言地往他消失的方向注视了许久。

 

 

 

 

苍之齐格弗里德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像确认了某种水果确实是自己所中意的甜味那样。若要盘问本心,那么他一定会回答,自己对灰之骑士本人,非常之感兴趣。然而也仅此而已,喜欢或者恋情不会更改他们的身份和立场,那么一切就无从谈起。对于朝不保夕不知明日在何处的两人来说,这种接触像是遭遇了妖精或者幽灵的某种奇遇而已。他不反感,黎恩·舒华泽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生气,那么就当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恶作剧。

再会来得很快,解决了暗黑龙的异变后,黎恩在地下水道向他提出了一对一的战斗请求。“克洛”,灰之骑士喊出了完全陌生的名字,然而那双眼眸中燃烧着的单纯的决意却又隐隐有些熟悉。

 

 

也许是黎恩和新七组特有的天真无畏传染给了他,当“终末”的诅咒急速掠过天空、侵占了无垠的大地、遍布了每一个人心的角落,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淹过他的知觉。在漆黑一片的海里,另一个银发红眼的男人隐隐约约站在他的身侧。

“你可真是个混蛋。”

他听见男人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不像在说他,而更像是在抱怨自己。考虑到他们俩是同一个不可割裂灵魂的事实让他想笑,尽管所身处的现实糟糕到让他笑也笑不出来。相隔了生与死的不可逾越距离,漫长的时间里一切却又划出一个圆环,回归了原点。

克洛·安布斯特接过命运长跑的接力棒,向着深渊跃了下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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